一縷哀傷蔓延，韓儒有些沈默。

林澤言不再追問下去，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
“我之前並不知道張老的細節計劃，他也確實沒有和我提過。”

“我現在只是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往下發展，先把潛龍局的框架搭起來，至於以後的事，只有一個模糊的構思。”

韓儒有些不滿，說道：“年紀輕輕竟然一點銳氣都沒有，照你這速度，恐怕等我死了都看不到那天。”

林澤言沒有理會韓儒的嘲諷，繼續說道：“世家永遠都消滅不掉，哪怕消滅了十大世家，又會有新的世家頂替，這結果無法避免。”

“人總是貪利的，新崛起的世家總會想要更多，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再度形成壟斷。”

“世家的存在就像是神通廣大的孫猴子，只能束縛，無法消滅。”

“而我希望潛龍局未來能成為一個緊箍，成為一股新的勢力，套在這孫猴子的頭上。”

韓儒聽到這裏，冷笑一聲，打斷道：“你這差不多就是張潤物的思路，而且按照你的說法，潛龍局不就成了最大的世家？”

林澤言微微一笑，說道：“您不要著急，聽我說完。”

“潛龍局不會涉及實際的產業，平日的工作就是管理異人，並從社會中不斷吸引新鮮的血液，引導異人的行為。”

“最終潛龍局會把異人管理條例不斷擴大範圍，推出世家管理條例。”

“這樣，世家和潛龍局各自畫一條線，互相約束。”

韓儒不耐煩的說道：“天真！不涉及產業，你拿什麽錢來養這麽一大幫人！難道靠正義感能吃飯？”

林澤言說道：“我打算列出一個名單，每個世家每年都必須提供一定比例的資金，維持潛龍局的運轉。”

韓儒像是看白癡一般看著林澤言，嘲笑道：“你當世家的掌權者都是傻子？讓出家族的利益，養著一幫殺神來約束自己。”

林澤言說道：“他們不是傻子，而是死人。”

他的語氣很輕，殺意也很淡，卻讓人發冷。

韓儒嘲諷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，卻很僵硬，瞪大著眼睛盯著林澤言，楞在那裏。

他陷入沈思，順著林澤言話裏的意思，越想越驚。

林澤言也不再開口，靜靜的等著對方發問。

沈默許久，韓儒才覆雜的打量著林澤言，問道：“你是說…”

林澤言轉而說道：“您的想法很對，世家確實要亂，可關鍵是怎麽亂。”

“我不懂你們世家裏的規則，只知道做一件事，看準目標，把障礙一個個剔除掉就好。”

“現在這些還只是我的初步構思，希望您能給我指導一下。”

韓儒看著一臉認真的林澤言，聽著對方平靜的說出冷酷的話語，五味雜陳。

這小子的想法，很瘋狂，很無情，但卻最直接有效。

他苦笑著搖搖頭，說道：“你真的是個瘋子，怎麽會產生這種想法。”

林澤言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或許因為我不是世家的人。”

韓儒說道，“你的方案成功的概率很低，而且很危險。”

林澤言說道：“有些事，盡自己的努力去做就好。”

韓儒心情漸漸平覆下來，看著林澤言，說道：“你是張潤物選中的人，我本以為你會像他，可現在看來你更像另一個人。”

林澤言問道：“誰？”

韓儒說道：“邪相，喬晟。”

一幕幕曾經經歷的畫面閃過林澤言的腦海，讓他一時有些失神。

韓儒也陷入沈思，表情不停的變幻著。

過去許久，韓儒苦笑一聲，玩笑般說道：“我之前覺得你小子沒有銳氣，沒想到比我這老家夥還要著急，趕著去投胎啊。”

林澤言心中微寒，想起自己僅餘的四年壽命，說道：“時不我待，只爭朝夕。”

韓儒搖搖頭，說道：“算了，你這毛頭小子都不怕，我這快入土的老東西，就陪你瘋上一次。”

他說著站起身，走向樓梯口，說道：“我帶你去見一個人。”

“誰？”

“韓天明。”

……

沿著釘心塔的螺旋樓梯走下，已是兩個小時之後。

按照兩人的實力，原本無需這麽長的時間，只是韓儒時常會停下腳步，目光深沈的看著層層疊疊的書架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等走到樓梯盡頭，韓儒的氣質大變，就像是一位學識淵博的長者，仿佛和那臟話連篇的老漢不是同一個人。

從君子樓出來，穿過空地，走進聞道苑。

君子樓後面百米出是一排三十層樓高的建築，經過韓儒的介紹，才知道這建築實際分為三個區域。

中間的區域最大，叫做聞道苑，是韓家族人工作研究的地方。

左側叫做養性苑，是男性的生活區域。

右側叫做修身苑，是女性的生活區域。

這裏的設計安排很像一所高等學府。

聞道苑的大門處於正中央，正對的大門的墻上掛著一幅字，上面寫著“規矩”。

這幅字看起來年代久遠，紋理斑駁。

走上三樓，推開一道房門，就看到空蕩的房間裏沐浴著午後陽光。

溫暖的陽光下，許多書本堆積成一米高的床，一個少年正臥書而眠。

輕鼾聲響在耳畔，紙張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一股好聞的香味，一切都是這麽平靜和美好。

陽光、書香、少年，這三者相伴，讓林澤言眼前一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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